墨子重视实践,以解决现实问题为教育之旨归,而其有关自然科技知识的教育更是独树一帜。
2016年8月16日凌晨,我国也是全球首颗量子通讯卫星成功发射,这颗意义非凡的卫星以中国先贤墨子之名,命名为“墨子号”。墨家学派在战国时期与儒家并称显学,墨子是继孔子之后又一位私人讲学的大师。墨家经典著作《墨经》中有许多与现代科学知识相通的内容,而这与墨子一生的教育思想及实践活动,是密切相关的。
墨子反对把古代文化形式化,以解决现实问题为教育之旨归。墨子私学上承远古文化、下启诸子新学,其成就仅次于儒家,并与儒家一起共同推动了春秋、战国之际的教育变革。“兼爱”是墨子思想体系的核心。就教育目的而言,墨子主张通过教育培养“兼士”、“贤士”,而“贤士”、“兼士”的主要标准就是“兼爱”、“为义”。墨子认为贤士的有无多寡关系着国家的治乱兴衰,所以他主张通过教育使“农与工肆之人”成为贤良之士,成为“义以为上”的兼爱之士,以求“兴天下之利,除去天下之害”(《墨子·兼爱下》)。同孔子“有教无类”精神相通,墨子把教育的对象扩大到社会各个阶层,认为人人都有受教育的权利。
由培养“兼士”的教育目的所决定,墨子在教育内容上既有以“兼爱”为核心的道德教育,同时也注意自然科学、生产技能、军事知识、论辩才能等方面的研究、传授与训练。一方面,他很重视道德教育,将“兼爱”与“义以为上”的道德理想作为其教育内容之根本,他教育弟子要广施无等级、无差别的爱,“爱人之亲,若爱其亲”(《墨子·大取》),要求弟子以“义”为行为规范的标准,如不合乎“义”的要求,即使富贵加身也须拒之。另一方面,他直接从事生产劳动,掌握许多高超的技艺,在长期生产实践中积累了丰富的感性经验,并从中概括、总结出许多有科学价值的理论知识。同孔门教育迥异,这些技艺和自然科学的具体知识构成了墨子教学的重要内容。孔子拒答樊迟稼圃之问,而墨子注意到教育对发展生产的作用,批评教育无益于冬耕夏陶生产活动的观点,肯定“教人耕者其功多”(《墨子·鲁问》)。他教育弟子要重视农业生产和手工业生产,要掌握一定的生产知识和技能。有关生产劳动知识的内容在墨子教育中占据了重要位置。
墨子在自然科学方面的教学内容主要涉及数学、几何学、物理学、光学等。在数学和几何学方面,他对于点、线、面、方、圆、比、平行、相交、相切等都有较完整的定义和描述,对倍数的含义、变数理论、极限概念、十进制原理等较高深的理论亦有论证。在物理学方面,他正确分析概括了一些常见的物理现象,作出了相当科学的定义,如有关杠杆、天平、滑轮、斜面等的说明。在光学方面,则有“光学八条”,关于阴影、倒影、平面镜、凹面镜、凸面镜等原理的叙述,对于光的传播、光源与物像的关系、物影的形成等问题都有着科学的见解。墨子的自然科学教育内容颇为丰富,所述原理虽然简单,然与近代科学颇相吻合,为我国古代科学技术教育作出了特殊的贡献。
同“非攻”主张相联系,墨子很重视军事知识和武艺的教育。他除从理论上对弟子进行“非攻”的教育外,同时注意以军事守备知识和精湛的手工技艺教育弟子,形成较全面的军事防御学说,包括城墙的建筑要求、守御的设施安排、兵力部署、将卒选任、器械装备等,涉及面相当广泛。墨子教学中还有一项非常重要的内容是“辩”学,相当于现代逻辑学。墨子很重视对学生论辩才能的培养和训练。他首次提出了“类”与“故”的概念,实际已包含了逻辑学中归纳法与演绎法两条基本规律。他不但以此教育弟子,而且还广泛地运用于社会实践中。
墨子在私学教授中形成了颇具特色的教育原则和方法,特别值得重视的有如下几点:其一,鼓励“述而又作”的创造精神。他认为应该继承古代文化中善的东西,更强调要在此基础上创造出新,使善的东西日益增多,推动社会进步,“吾以为古之善者则述之,今之善者则作之,欲善之益多也”(《墨子·耕柱》),强调没有“作”,社会就无从发展,积极培养学生的创新精神。
其二,主张“强教于人”的教育原则。墨子力倡积极主动的教学态度,他比孔门教育的“来者不拒”更进一步,主张“不叩自鸣”,送教上门,对不来者也要主动去教,强调求善者愈少,愈有必要主动教人以善,这种以教人为己任、强行说教的教育精神实际彰显着墨子更为积极的救世理想。
其三,注重培养、发展学生的抽象思维能力。墨子提出“察类明故”的方法,培养其论辩才能,发展学生的理论逻辑思维。在侧重生产劳动知识和自然科学知识的教学实践中,指导学生进行概括、归纳、分析,同时进行实际操作、科学实验,促成学生积极的抽象思维活动。他从教学实际出发探索出一些指导学生认识自然的教学方法。这个方面是孔门教育所不及的。
其四,提倡“强力而行”的刻苦磨炼精神。墨子特别重视学生刻苦修身及意志的锻炼。他认为如果没有坚定的意志力是很难成就事业的,所谓“志不强者智不达,言不信者行不果”,而意志则需要持续不断的磨炼才能增强,所以他力倡一种苦行僧式的修为方式,要求学生时时不忘“强力而为”,以顽强的毅力、自苦的精神磨炼意志,修习德性,力行实践。另外,墨子还提出了一些与孔子相同或近似的教学原则和方法,譬如因材施教、言行一致、学思并重等。
墨子的教育思想及实践促进了当时学术文化活动的发展,他有关自然科技知识的教育更在中国古代教育史上独树一帜,功不可没。
(作者系山东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所长、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