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最大的理论突破和创新是重塑政府与市场的关系，提出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中央通过的全面深化改革的决定指出：“经济体制改革是全面深化改革的重点，核心问题是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①理论上科学认识、实践上正确把握这一新命题，对于推动我国的体制改革和经济社会发展具有重大指导意义。
一、科学认识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
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是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部署改革的重大理论创新，是经济体制改革核心问题即政府与市场关系的科学决断。所谓政府和市场的关系，实际上就是哪一方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的问题。提出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是对处理好政府与市场关系做出的新定位，表明我们对市场机制作用的认识进一步深化，对市场经济体制本质的探索有了质的飞跃。它是中国改革开放探索的方向性结论，是各种声音中的一锤子定音，使我国今后深化经济领域的改革有了新的方向和目标。
对市场经济的定位问题，党和国家付出了60多年的探索实践。我国经济运行中到底计划与市场的机制作用如何发挥？我们在实践中付出了代价，也尝到了深化改革逐步推进的甜头。在建国后建立起高度集中的计划体制的很长一段时期，我们曾经否定市场的作用，后来发展到计划配置为主、市场配置为辅，又到提出两者都是手段，再到“市场起基础性作用”，这些认识变化体现了对市场机制作用认识的深化。我们党从开始部署经济体制改革就更加重视探索计划与市场的关系。党的十四大创新性地提出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基础性作用，把我们的认识提高到新的高度。“从党的十四大以来的20多年间，对政府和市场关系，我们一直在根据实践拓展和认识深化寻找新的科学定位。党的十五大提出‘使市场在国家宏观调控下对资源配置起基础性作用’，党的十六大提出‘在更大程度上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党的十七大提出‘从制度上更好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党的十八大提出“更大程度更广范围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可以看出，我们对政府和市场关系的认识也在不断深化。”②经过十四大以来20多年的探索，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以前所未有的智慧和勇气提出市场的决定性作用。这个科学的新的定位昭示我们对市场经济的认识有了飞跃，标志着经济体制改革新的创新历程的开始。
市场配置资源，是社会化大生产发展的必然规律，是市场经济的本质要求。市场经济是以市场机制导向社会资源配置、实现经济健康运行的经济形态。市场经济的显著特征，是市场交换规则普遍化，即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促进资源配置依据市场规则、市场价格、市场竞争实现效益最大化和效率最优化。建立并完善社会主义市场体制，“进一步处理好政府和市场关系，实际上就是要处理好在资源配置中市场起决定性作用还是政府起决定性作用这个问题。经济发展就是要提高资源尤其是稀缺资源的配置效率，以尽可能少的资源投入生产尽可能多的产品、获得尽可能大的效益。理论和实践都证明，市场配置资源是最有效率的形式。市场决定资源配置是市场经济的一般规律，市场经济本质上就是市场决定资源配置的经济。健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必须遵循这条规律，着力解决市场体系不完善、政府干预过多和监管不到位问题。”③漫长的人类社会发展史证明，靠人建立的一种机制和结构是活力不足的。小农社会中，靠家庭配置资源，社会经济发展的效率很低，而工业化以来的事实也证明，由市场来配置资源活力最大。全国各地的市场经济实践也充分证明这一点。迄今为止，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尚未发现任何力量比市场的作用更广泛、更有效率、更可持续。因此，只要选择实行市场经济体制，就必须尊重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主体地位和决定性作用，其他任何力量都不能代替和超越市场的决定作用。总之，“提出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是我们党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规律认识的一个新突破，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一个新的成果，标志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进入了一个新阶段。”④
二、准确把握市场决定的深层内涵与实践意义
市场化理论创新是整个体制改革的理论支撑和逻辑主线。市场机制从基础作用到决定作用，虽有两个字的改变，但其内涵的改变是巨大的：所谓“决定性作用”，是指市场在所有社会生产领域的资源配置中处于主体地位，对于生产、流通、消费等各环节的商品价格拥有直接决定权。“决定性作用”意味着，不能有任何力量高于甚至代替市场的作用。由于市场决定资源配置的机制，主要包括价格机制、供求机制、竞争机制以及激励和约束机制，是市场经济体制的基本功能，所以，市场机制的决定作用影响经济体制以及在此基础上建立起的整个管理体制。因此，市场决定的内涵对经济体制牵引下的系统性全面改革起基础支撑作用。也就是说，市场决定的定位理论既然决定了政府与市场的正确关系，也就在理论上决定了改革的市场化方向，决定了现实实践中国有企业的改革方向，决定了上层建筑各项改革要与市场化经济基础相适应，决定了经济体制改革和全面改革的整体部署要在正确的市场经济理论基础上推进。这是市场决定作用的深层内涵和深远影响。
“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对于深化经济体制改革具有很强的现实针对性和鲜明的政策指导性，对于推动经济持续健康发展和扩大开放，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习近平总书记特别指出：作出“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的定位，有利于在全党全社会树立关于政府和市场关系的正确观念，有利于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有利于转变政府职能，有利于抑制消极腐败现象。⑤首先，有利于我国进一步解放生产力。在政府与市场的关系中，企业是主体。发展经济，关键是要在经济领域依据市场规则、市场价格、市场竞争进行资源配置，发挥企业的作用。由此，市场决定有利于激活各类市场主体活力发展经济。其次，有利于加快经济结构升级与转型发展。我国的经济结构在政府对经济干预过多的条件下，仍然存在不合理的情况，不少行业产能严重过剩，根据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的要求深化相关改革，就能推动发展方式转变，提升经济发展的质量与效益，使经济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续发展。第三，有利于加快转变政府职能。现在的政府治理与市场功能的边界不够清晰，政府作用存在越位问题，沉溺于审批项目、招商引资等直接干预微观经济事务上。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有利于政府把重点转到加强市场监管、增强公共服务和维护社会公平正义上来，建设服务型政府，也有利于铲除滋生权钱交易等腐败现象的土壤。第四，有利于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国际金融危机以来，世界经济深度调整，竞争更趋激烈，主要发达国家正在推动新一轮贸易投资自由化谈判。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与世界经济发展更好地接轨，才能适应新一轮国际竞争的要求，推动我国更高质量、更高水平的对外开放，融入经济全球化的大趋势中促进中国经济的发展。
三、学会正确运用“看得见的手”与“看不见的手”
中央全面深化改革的决定提出既要发挥市场决定性作用，也要更好的发挥政府作用。习总书记在“决定”的说明中，进一步指出，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既要发挥市场作用，也要发挥政府作用。就是说，一方面，全会对市场提出了新的定位，这表明我们党对市场与政府关系的问题认识达到一个新的高度，抓住了我国经济体制改革最深层次的问题；另一方面全会又对政府转型提出了新的要求，指出：科学的宏观调控，有效的政府治理，是发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优势的内在要求。必须切实转变政府职能，深化行政体制改革，创新行政管理方式，增强政府公信力和执行力，建设法治政府和服务型政府。强调宏观调控与政府治理，是正确处理市场与政府的关系的应有之义，对健全市场体系，纠正市场失效有重要保障作用。总之，必须坚持“看得见的手”与“看不见的手”两手并用。
对“看得见的手”与“看不见的手”的理解，一直存在着模糊认识。我们常说经济发展有两只手。一只手是政府，是看得见的手。一只手是市场，是看不见的手。有时往往把两者割裂、对立起来。两只手还有一个形象的说法就是裁判员和运动员。企业是运动员，市场主体在市场中进行竞争，发展经济，政府应是裁判员，制定规则，提供服务来调节运动员之间的游戏规则。还有府内市场和场内政府的提法。场内政府，政府的作用是小的，市场作用是大的。府内市场，就是政府起主导作用下的市场，市场的定位就小了。政府与市场关系也有鱼水关系和母子关系的提法。从两者正确的关系看，两只手不是对立的，也不是割裂的，更不是打架的，是相辅相成的关系。现在的问题是政府这只手成了闲不住的手，操纵了经济过程的所有领域，管得过宽、过严、过多。重新定义政府与市场关系中强调了市场的决定性作用，这是遵循了市场经济的一般规律。我们必须尊重这个规律。按照这个规律着力解决市场体系不完善的地方，解决政府干预过多和监管不到位的问题。实践中就有了一个政府与市场的边界如何划分的问题。给政府和市场划定一个边界，以明确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政府‘不能做什么’、‘应当做什么’、‘必须做什么’，政府主要是提供公共产品，市场提供私人产品，有一些混合产品可以双方来提供。这是我们提出市场决定以后应继续探索的理论与实践命题。
“在市场作用和政府作用的问题上,要讲辩证法、两点论”⑥，在新一轮改革中,如何处理好政府与市场关系这个核心问题,习近平总书记的这一新的论述具有深刻指导意义。在现代经济体系中,政府与市场的关系,是一个相互依存统一体。经济要持续健康发展,“看不见的手”必须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同时,必须发挥好政府作用,二者有机统一,不能相互否定,相互对立。这应当成为全社会的共识。
强调政府要很好发挥作用，政府不能越位、错位、缺位。政府要发挥作用就必须制定规则，提供公共服务，纠正市场失灵，保持宏观经济稳定，创造公平的环境，打造法治政府、服务政府。中央决定在规范政府的活动边界方面，有两个很重要的措施：一是负面清单；一是“三个一律”。先说负面清单。这是个新词。在对外贸易谈判中，外资企业要进来，过去制订一个目录是正面的。你可以进这些领域、这些产业。负面清单是规定哪些行业、哪些领域不能进，不能进的其他都可以进去。这是市场经济的一大进步，法制政府建设的一大进步。市场配置资源，要让政府很好地发挥作用，负面清单很重要，要明确哪些是政府不允许的、国家不允许的。除了不允许的以外，其他都可以。政府不应当管得过死、管得过宽，不应该全面设限或设卡，而应当在严格市场规则和法制环境的同时，促进市场竞争和经济发展。再说“三个一律”， 就是决定中说的“企业投资项目，除关系国家安全和生态安全、涉及全国重大生产力布局、战略性资源开发和重大公共利益等项目外，一律由企业依法依规自主决策，政府不再审批。”“进一步简政放权，深化行政审批制度改革，最大限度减少中央政府对微观事务的管理，市场机制能有效调节的经济活动，一律取消审批，对保留的行政审批事项要规范管理、提高效率；直接面向基层、量大面广、由地方管理更方便有效的经济社会事项，一律下放地方和基层管理”。“三个一律”，是市场配置资源决定性作用的必然要求，是加快政府职能转变的重大规定，是增强经济发展活力的迫切需要。我曾经说过，一律就是没有例外，就是铁的纪律。“三个一律”凸显了中央对转变政府职能的决心和勇气。落实“三个一律”，大幅减少和下放行政审批事项，真正向市场放权，是增强动力资源和释放制度红利的制度安排，使简政放权将成为政府行政体制改革的主旋律。
中央在决定中首次提出，“建设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市场体系，是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的基础。”因此，政府努力做好加快完善市场体系这篇大文章非常重要。完善的现代市场体系，一方面有利于及时准确地形成和传递各类要素的价格信号，合理反映市场供求关系和资源要素稀缺程度，提高市场配置资源的效率，促进经济又好又快发展；另一方面有助于提高市场发育程度，增强市场的灵敏度，确保国家宏观调控的政策效果。市场体系的健全、完整和发达可以更好地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决定性作用，对健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具有前提与基础的作用。我国改革开放在现代市场体系的建设方面大体上经历了从商品市场建设为主，到推进要素市场建设为主的两大历史阶段。改革首先抓商品生产与流通。2007年，中共中央十七大报告提出，加快形成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现代市场体系。这既是对在今后发展市场体系方面总的目标要求，也是对中国改革开放30年来在发展市场体系方面的经验总结。提出，商品市场是现代市场体系的基础，要素市场的培育、发展和扩大，是现代市场体系成熟和完善的重要标志。近年来，我国土地、劳动力、资本等生产要素的市场化程度不断提高，推动了市场体系建设，促进了国民经济平稳较快发展。但从总体上看，市场体系发展并不平衡，要素市场化改革一直是薄弱环节，要素市场化进程远远落后于商品市场化进程。要素市场分割，制约要素资源在更大范围优化配置，影响我国经济提质增效。因此，构建更深层次的统一生产要素市场体系，形成完善的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市场体系，任务还很艰巨。所以，加快完善市场体系应是完善“看不见的手”的调节机制的重点任务。
市场要有效，政府要有为，是发展市场经济不可或缺的两个方面。也就是说，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二者是有机统一的，不是相互否定的，不能把二者割裂开来、对立起来，既不能用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取代甚至否定政府作用，也不能用更好发挥政府作用取代甚至否定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我国实行的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我们仍然要坚持发挥我国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发挥党和政府的积极作用。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并不是起全部作用。健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必须遵循市场规律，着力解决市场体系不完善问题，也要解决政府干预过多和监管不到位问题，特别更要解决政府该作为而不作为的问题。决定提出转变政府职能的新要求，隐含的信号是：政府应该做市场的仲裁员、监管员、保安员和服务员，努力向市场和社会放权，管住“闲不住的手”，将不该管的事情交给市场和社会，放开体制束缚，以进一步解放生产力，激发市场活力。同时，通过健全市场体系，建立充满活力的体制，更好地发展政府的作用，将政府该管的事情管好，发挥政府政治优势，施展政府的能力，让一切劳动、知识、技术、管理、资本的活力竞相迸发，让一切创造社会财富的源泉充分涌流，让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体人民。新形势下，各级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要认真落实习总书记的号召：“看不见的手”和“看得见的手”都要用好，努力形成市场作用和政府作用有机统一、相互补充、相互协调、相互促进的格局，“坚持在实践中深化学习、在学习中深化实践，不断研究新问题、总结新经验，学会正确运用“看不见的手”和“看得见的手”，成为善于驾驭政府和市场关系的行家里手”⑦，创新发展路径和治理方式，努力推动我国的体制改革取得更大成效与经济社会更健康可持续发展。
①《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人民日报 2013年11月16日。
②习近平：《<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的说明》，人民日报，2013年11月16日。③习近平：《<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的说明》，人民日报，2013年11月16日。
④习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五次集体学习时强调，正确发挥市场作用和政府作用 推动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人民日报，2014年5月28 日。
⑤习近平：《<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的说明》，人民日报，2013年11月16日。
⑥]习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五次集体学习时强调，正确发挥市场作用和政府作用 推动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人民日报，2014年5月28 日。
⑦习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五次集体学习时强调，正确发挥市场作用和政府作用 推动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人民日报，2014年5月28 日。
